比繁星还珍惜你
李国梁/曲松林
斜线无意义
“我为什么针对你?”
曲松林跟他面前年轻人对上视线,小伙子澄明的目光下衍射的是坚毅的神情,甫一盯上就无法移开视线,孩子的话令他想起死去的老队长和队友,他顿时觉得又回到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山顶,悲悯之情由胸而发。松林无法原谅那时的自己。
一直以来他都在第三女神的脚下仰望天空,企图用这双眼睛留下珠峰的颜色。李国梁能代替他完成任务。他不是针对,只是珍惜这孩子,还有那么点儿向往年轻的心。
雪片刀子一样刮,他只是亦步亦趋踩在雪地里,追忆那个年轻的生命,也许他错了,从一开始就错了。裹挟着雪粒子的风带着他的气息卷向夜空,鼻息间喷薄的呼吸带动颤抖的空气,止不住滚落的泪水与灿烂的青年一同消失在莽莽雪原。稀星朗月下的大地是寂静的训练营,和无言伫立的曲松林。
他婉拒了登山队的聘请,跟杰布辞别时,曲松林说他是除了雪山,一生再无别的归处的,但过去能杀死人的,也是雪山。李国梁呀,你可愿意我替你走完这后半生。
杰布看不过去曲松林深一脚浅一脚离开的背影,没告诉他的是,李国梁并没有死。
如果日喀则的夜空繁星布满天幕,那一定是你极为珍爱的人回来了。李国梁望着松林呆住了的举着摄像机的手,露出看起来很疼的微笑,冲他打了个招呼。
“曲…”
李国梁愣住了,没有想到的是松林直接跪了下来,曲松林眼里映着全须全尾跑过来的他,逐渐明朗得像那轮月牙。李国梁想扶起来面前曾经的上级,他无比敬重的前辈,可他的手竟颤抖得抓不稳人的胳膊,移到手指上,温热的液体滴在李国梁心里,化开了冰。在医院里的这几个月,雪白的墙壁就是冰窟,空洞的天花板是珠峰的峦顶。他想,镜头里的是阻断了他们之间的山。那镜头外一定有他们不曾看见的东西。
出了院后,他也跟杰布问过登山队的现况。被光阴镀了层月辉的男人如藏蓝的湖一般静谧,女神脚下的人民春风拂面,杰布笑着看年轻人,“你是问曲松林吧?孩子。”
“你看看天空…他不会离了这片天半步”
“我不想你珍惜我,永远年轻,永远在你身边。”
“在我身边会害了你。”
“那又如何,星星都摸得到的人,我虽不及繁星那样闪耀…”李国梁看向他的眼睛活络起来,是看向星星的眼神,
“但我可以用闪光灯照亮你。”
与之一直抓紧的,是他从未放开的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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